2021-06-21 15:5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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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石若萧
5月底,一部纪录片电影悄悄上映了。
票房依然在稳定上涨,有不少家长跑来找导演徐蓓,想拿一张票,理由是“能够帮助孩子学习”。
“看完这部电影回家,我家孩子突然变得更沉稳了,感觉好像突然有了理想似的。”一名家长对徐蓓表示。
这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电影?
《西南联大》姊妹篇
乍一看片名:《九零后》,似乎又是在聚焦这个时代年轻人的痛点。
但其实不然,它的叙述主体和对象,是一批平均年龄超过90岁的老人——他们都是国立西南联大的学生。
这部电影的前身,可以追溯到2018年的纪录片剧集《西南联大》。
当年,这部只有短短五集的纪录片上线后,立刻火了。多位观众耳熟能详的人物在剧中出现:杨振宁、巫宁坤、吴大猷、沈从文……
“这群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,却用钢铁一般的意志,构筑了中华民族的脊梁。”有观众如此评论道。
西南联大存在仅8年,却被誉为中国“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”。根据资料,这里培养了2位诺贝尔奖获得者,4位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,8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,171位两院院士,以及百余位人文大师。
那是一段壮烈又荡气回肠的历史。抗日战争期间,大学被占领、被炸毁。一群青年教师带着学校里抢救出的资料,徒步南迁多省,最终在昆明组建了由清华、北大、南开联合成立的西南联大。
条件有限,却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教育资源:教国文的朱自清、闻一多;教外国语的钱钟书、燕卜荪;教历史的陈寅恪、钱穆;教数学的华罗庚、陈省身;教物理的吴大猷、叶企孙;
“朱自清、闻一多、沈从文、罗庸……有史以来最好的国文课。”翻译家许渊冲回忆起当年,语气依然满满都是感叹。
许渊冲图/《九零后》
《九零后》正是2018年《西南联大》的姊妹篇,讲述的内容也是同一段历史和人群,只不过在表现上稍稍变换了角度,并根据体裁做了些许微缩和延展。
导演徐蓓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,这部电影分为纵向和横向两条逻辑。纵向以西南联大成立前后的时间线为轴,以抗战爆发为起点,随后经历了三校南迁、昆明办学、北返平津,直到结束使命。随后西南联大的学生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建功立业,直至今日。
横向则是以各个人物为轴。以采访串联起来,从个体生命史的角度来反映西南联大本身的历史。毕竟,对这些今已年过九旬的“九零后”老人而言,西南联大不是一段尘封的历史,而是亲身经历的青春。
遗憾的是,影片创作期间,有3位联大老校友已经离开人世(刘缘子、巫宁坤、罗振诜),但电影中“抢救式”的拍摄和采访,还是为他们留下了珍贵影像。
拍摄过程
做历史文化纪录片前,大概有十几年的时间,导演徐蓓做的都是一些聚焦社会新闻纪实题材的短片,如三峡移民、农民工进城、农村小孩上学等。
2012年,徐蓓开始创作历史类选题,她从重庆市委宣传部手中拿到了一个“命题作文”:拍摄抗战期间后方的历史。三年后的2015年,恰逢抗战胜利70周年,《大后方》上线,取得了不错反响。于是又接到了纪录片《西南联大》的邀请。
找采访对象的流程,比想象中顺利很多。徐蓓求助了西南联大北京校友会秘书长。“效率特别高,一会儿就把身体状况适合做采访的全部都联系好了。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?就是自从西南联大校友会成立以来,他们的确是一个特别有向心力的组织。”徐蓓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。
于是导演组历时两年多,走遍多国,采访了四十余位当年的西南联大学子。这些当年的学子,最年轻的也近90岁高龄。
《九零后》
《西南联大》取得成功后,出品方有了新的想法:是不是可以就这个选题做一个完整的矩阵,把纪录片、电视剧、电影等都包括进来?
这也是《九零后》诞生的初衷。
徐蓓告诉中国新闻周刊,《西南联大》纪录片非常全面,既反映了西南联大成立前后的历史,也有校长、老师、学生们的生平境遇,方方面面都点到了。一共分为五集,从五个方面把故事呈现了出来。
但电影受到很重的时长限制。“电影是一个单一叙述的单元。视角必须要非常单一。理论性这一面要把它放弃,重点放在人物、故事的讲述上面。”徐蓓说。
因此,在《九零后》中,徐蓓选择自始至终从学生的视角来展示西南联大历史。这样做的难处在于:如何把联大这段历史与人物的个体生命史相结合,并让观众能够看懂?
答案是,塑造一批人物。
除了已经采访到的大师,还有没采访到的,或者已故的重要角色。为了让观众接受起来更容易,徐蓓否决了第三方解说的模式,而是力求把每一个人物进行角色化,为此还请来了许多电影配音演员进行演绎。
《九零后》中出场人物数量较多。也有观众认为,过多的人物使得故事线变得杂乱,希望能够把人物的数量变少。但其实在创作之初,主创团队就已经讨论过这个方案,但为了尊重历史,徐蓓最后还是选择了在不造成理解困难的情况下,呈现的人物尽量能多一点。
因为条件受限,《九零后》中很多地方依然沿用了《西南联大》中的采访素材。徐蓓告诉中国新闻周刊,虽然很想再重新拍一遍,按照电影的规律和节奏来设置采访问题,但确实做不到。因为当年的采访对象们年纪实在太大,而且有三位已经离开了人世,其余大多数则因为身体条件等缘故婉拒了进一步采访。最后,实际同意重新拍摄的人只有两位:杨苡和许渊冲。
杨苡图/《九零后》
“以前提问的方式是一个纪录片的提问方式,设计的内容和讲述的方式很多都不一样,和做一个电影其实有区别。但又只能根据以前拥有的材料来做这个电影。这是我们这部片子先天的问题。”徐蓓不无遗憾地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。
最终,在积累了超过电影时长几乎20倍的影像素材后,在关于时长、素材完整性、人物多样性的一次又一次挣扎与取舍下,《九零后》终于面世了。
的
纪录电影的困境
中国的知识分子,总是有很重的家国情怀。
2018年,电影《无问西东》上映,拿下7.54亿票房,一部据传说2012年就已经杀青,拖了五六年才上映的影片,拿下如此高的票房,震惊了业界。
有媒体评论道:《无问西东》吸引的观众群,大多受过高等教育、有名校情怀。这部电影帮助他们找回了理想和初心。
《无问西东》
某种程度上,《无问西东》和《九零后》的内核一致:都是讲述中国一代顶尖知识分子的生活、理想和命运。但相比《无问西东》,《九零后》的票房表现就差出一大截。截至发稿,累计票房近600万,总预测票房不到700万。
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,首当其冲在体裁。无论纪录片类型如何,其本质都力求展示客观存在的内容,内容上很难艺术加工,故事性和艺术性均被大大局限。因此一直存在固定受众面小,影院排片有限等问题。除了2017年的《二十二》一鸣惊人,票房达到了1.7亿外。其余大多数都很难破千万,一些甚至无法上映。
以去年的上映《城市梦》为例,其是《出路》《生门》导演陈为军最后一部作品,下了很大一番工夫,积累了大量素材后,才将纪录片按“开端——发展——高潮——结局”的电影叙事规律拍出来,故事性和节奏感都极强。然而最终票房也不过仅仅两百来万。
但也有一些题材取得了较好的成绩,如:《棒!少年》拿下第14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长片,票房789万;《武汉日夜》以2020年暴发的新冠疫情为背景,以医院重症监护室医护人员及病患为主线,以深夜运送孕妇的志愿者为辅线,展现与疫情抗争的故事,累计票房2428万。
《武汉日夜》
这两年来,纪录片电影的票房天花板也在慢慢向上移动。诚然,相比商业片,这些数字依然显得很小。除非题材上正好击中大众某个敏感点,纪录片否则很难收获商业上的成功。
对于影片目前的票房表现,导演徐蓓觉得“暂时不满意”。在她看来,纪录片在市场上还具有一个先天矛盾:
“不管(纪录片)具体口碑、质量怎样,跟商业片不同,一来就可以引爆什么的。我感觉纪录电影始终需要七八天左右的一个酝酿期才会有发酵,但那时候市场往往给你的机会就比较少了,没有排片了。”
情况也的确像导演所描述的一般。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,排片已经从首日上映时的1%,下降到了如今的0.1%。
此外,在纪录片的生产上,资本对于相关领域的投资一直保持谨慎。因为市场有限,但生产拍摄流程却依旧复杂,付出的人力、物力和时间成本都非常高。好在《九零后》本身属于政府相关部门主导的项目,成本问题不用发愁。
2017年的北京纪实影像周开幕式上,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宣传司司长高长力就曾断言,“我曾经说过,纪录片的春天到了,后来又说纪录片的夏天到了,热起来了、火起来了。今天,我们可以很自信地说,纪录片进入了一个黄金时代。”
这句话是在《二十二》成为爆款之后说出来的。目前看来,断言似乎下得还有些早。但无论如何,只要有耐心继续坚守,找好题材,抓准情绪,纪录片总会在它适合的空间中发光发热。